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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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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
沈壽擺脫了李氏,快跑到二門上,才高呼一聲“有人落水了”,避過沈登安留下婆子們的耳目,慌忙鉆回了房中。

卻正看見妺喜捂著胸口起身,掙紮著要下床。

沈壽見了,忙不疊奔過去,按住她肩頭道:“大夫說了,你傷了根本,需要臥床休養。此處乃我外院的書房,你安心住在這裏,誰也不敢欺負了你去!”

很明顯,沈壽把妺喜昏迷中的夢囈都聽進了心裏。

妺喜怯生生擡頭,眼眸裏感激的淚花閃爍,卻死死咬住下唇,不讓眼淚流下來。

倔強的模樣愈發讓人心疼!

良久,妺喜才跪在床上,語帶泣音地道:“奴婢命賤,少爺的大恩大德,無以為報。”說到此,故意頓了頓。

沈壽聽著這戲詞一般的話語,不知怎地,竟然隱隱期待妺喜下一句便是——唯有以身相許!

“此生難報。來世結草銜環,也要報答少爺救命大恩。”妺喜說著,磕下頭去。

與他想象大有出入的沈壽,呆楞片刻,方才回過神來,伸手阻住還要磕頭的妺喜,微帶苦澀地道:“碧荷姑娘太客氣了!你乃太太的貼身丫鬟,受傷生病原便該由府上延醫診治。不過舉手之勞,談不上救命大恩。”

既然如此,妺喜便要起身。哪知,她一擡手,尚未攏住的前襟又開了。

那兩團誘人的雪膩再次蹦了出來。

覺得胸口猛地一涼的妺喜,低頭一看,“啊!”尖叫一聲,飛快退回床帳深處,抓起被子裹住身體,不可置信地望著沈壽。

仿佛他已經對她做出了什麽不可描述之事。

沈壽騰地紅了臉,氣惱地直擺手。

至於他究竟是為了什麽也沒做卻被冤枉了而氣惱,還是在為他怎麽就什麽也沒做而懊惱,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

“碧荷姑娘你莫誤會!沈壽絕不是那等趁人之危的人!你、你的衣襟沾了血,大夫解開查看卻、卻沒攏緊。你又,你又……”妺喜昏迷中纏著他撒嬌的事情,沈壽一時間卻說不出口。

演足了戲的妺喜這才撲簌簌流下淚來,嘴上還逞強道:“少爺不用多言。奴婢相信少爺絕不是那種人。只是奴婢身子被人看過了,從此,從此……”說著便有一滴晶瑩的淚珠熟門熟路滑過香腮、粉頸,哧溜落進了敞開的領口,和雪膩玩耍去了。

本來聽見妺喜沒臉見人的話語就十分心疼的沈壽,猝不及防,又看見了那令人歆羨的淚珠一路下去。

陌生的燥熱忽地攥住了他的咽喉。

沈壽連連咽了好幾口口水,這才勉強從喉嚨裏逼出一句話,“你、你別哭!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!”

“負責?”妺喜聞聲擡頭,又驚又喜又怯又怕地望了沈壽一眼。

她嬌媚欲滴的菱唇微微張著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水光瀲灩晴的美眸裏驀地燃起了一團熱望的火,映得她整個人像午夜綻開的曇花,愈發明艷動人。

卻也只有一瞬,妺喜眼裏的火苗便熄滅了,照亮了她容顏的聖光亦跟著消失無蹤。

妺喜低下頭,斂去面上的期待,好半天才苦笑搖頭道:“少爺莫要拿奴婢開心。奴婢出身低賤,如何配得上——”

“我說你配得上,你就配得上!”沈壽眼看著妺喜由驚轉喜,像一朵只為他而綻放的嬌花,忽地伸展開身姿,展現了艷煞的美。可卻轉瞬即逝,黃粱一夢馬上落空。

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。見過了那等美麗的沈壽再無法容忍妺喜因失望落寞而暗淡下的容色,禁不住脫口而出道。

妺喜楞住了。

沈壽也楞住了!

認識雖久,接觸卻也不過一日工夫,他如何就認定了她?

“不好了少爺,太太落水了!”書房窗外,小廝突然叫道。

沈壽這才想起還有一個李氏,慌忙問道:“太太可有事?”

“太太已被巡夜的婆子救起,只是還昏迷不醒。老爺讓少爺速去請大夫。”

“好,我這就去。”沈壽頭回剖白心跡,正發慌呢,聞聲轉身就往外走。

妺喜也跟著起身。

沈壽忙攔道:“你、你要幹嘛?”

妺喜望著他,輕抿下唇,微微一笑後才惶急道:“太太落水定然受驚不小,奴婢得去照顧她。”

“你還病著,太太身邊那麽多人,不缺你一個——”沈壽還要再勸,忽然瞥見窗外一個婆子老臉一晃而過。

沈壽便收了聲,點點頭,由著妺喜離開了。

至於“配不配得上”那個問題,兩人心照不宣都暫且擱下。

可是,沈壽沒想到,這一擱就擱了小半個月。

轉眼李氏落水,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。

但是,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湖水太涼,她泡得太久,被救上來之後,李氏就一直高燒昏迷,病情反反覆覆,總不見好。

大夫走馬燈一般來,湯藥、補品全當茶水喝,但是,李氏半點好轉的跡象也無。

偏偏天氣還轉涼了,秋風蕭瑟,裹著院子裏的落葉,每日刮得窗欞呼呼直響。

好麽生嬌花嫩柳一樣的李氏,眼瞅著眼窩凹了進去,臉色灰白下來,竟漸漸有了不成之相。

而往日裏總膩在她房裏,半步不離的沈登安竟然只是在剛出事那晚來看過她一回。此後,便再沒來過。更兼餘氏抓住這千載難逢的良機,用盡百般手段,徹底將沈登安籠絡住了。

沈登安被餘氏勾去了魂魄,年老昏聵,不僅沒想過追究大半夜的李氏不睡覺衣衫不整跑到橋上去做什麽,也不上心為何李氏年紀輕輕,落水之後病情卻總不好。

除了上衙時候,他便整日待在餘氏房中。後來,見李氏病情遲遲沒有起色,家中中饋無人掌握,沈登安竟然也全交給了餘氏打理。

從前每日晨昏定省,親自伺候的餘氏,自打拿到管家大權,雖是代管,卻也再不肯來了。

而沈登安不過貪圖嬌妻美色,見嬌妻病重色衰,借口過了病氣不好,也再不肯來。

深知事情始末的沈壽,雖鄙夷李氏行為不檢,認為她乃罪有應得,到底愧疚自己當時只顧避嫌逃離,不曾立即施救。

沈壽自忖,若是李氏就此一命呼籲,那她那條命便也算是送在了他的手上。沈壽於心不忍,三不五時倒會來看望看望。

可憐李氏堂堂一個主母,不可一世之人,不過一時生病就落得個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下場。在種種世態炎涼中,卻只有一個人,不計前嫌,不分晝夜,寸步不離地伺候著她。

那人卻是妺喜。

每次沈壽過來,都只能看見拖著一身傷的妺喜跪在床榻前,端茶倒水,餵藥擦身,殷勤地伺候李氏。

相反從前,前呼後擁圍繞在李氏身邊、極為得用的那些丫鬟婆子們,倒是喝茶的喝茶,聊天的聊天。

更有一些心大的,見勢不妙,墻頭草兩邊倒,已經跑去別院逢迎餘氏去了。

且妺喜伺候李氏極為用心。便是沈壽有意與她說話,她也總是忙得聽不見。

沈壽幾番想要提起那夜關於般配的話,每回,只提起個話頭,就被妺喜拿事忙茬了過去。

倒把個坐懷不亂的沈少爺憋得愈發心癢難耐!

那個“他何時認定了她”的糊塗問題,早已不需要答案了。

且妺喜越是忙得沒空搭理沈壽,沈壽卻越發堅信了,只有妺喜知恩圖報、重情重義且還能以德報怨,是個難得的善良、天真的好女子。

這日午時,照常還是只有妺喜在李氏床前伺候。

大清早就沒了人影的秋菊至此才跑回來,正看見妺喜伏在腳踏上打盹。

秋菊惡向膽邊生,上前一腳踹在妺喜肚子上,揪著她的面皮罵道:“騷蹄子,讓你伺候太太,你不好生照顧著,日上三竿了還在這裏打盹!怪不得太太病情總不見好,全是你伺候的不上心!信不信我這便去回了餘姨娘,讓她把你賣到青樓裏去!”

秋菊狐假虎威,從前沒少受了李氏暗示,折辱碧荷。現下,李氏昏迷不醒,沈登安又不進上房的門,整個屋子便只有她這個大丫鬟說了算。秋菊便愈發囂張得不像樣了!

妺喜哪裏受得了這種氣?憋屈著伺候李氏已是她委曲求全、言傳身教白蓮花技能的極限了,見狀再忍不住,怒氣暴漲,擡手就要一巴掌呼過去。

誰知,沈壽好巧不巧正走進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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